看得出來,自她和燕召無故失蹤后,項楓也覺大難臨頭,君羽山莊四周的巡查,無論人數(shù)和時間密度都加強了,整個山莊如臨大敵,連向著那香公子居處的小徑口處也是守的緊緊的,完全是一幅水泄不通的架勢。
若非秦夢蕓武功之高,與這些巡查莊丁實有天壤之別,換個武功較次的,只怕早不知被發(fā)現(xiàn)了多少次。而且,據(jù)她暗中竊聽這些巡查莊丁路上的對話,看來項楓這回可小心了,山莊中戒備森嚴(yán)不說,所有和他有交往的狐群狗黨全給找了來,山莊里頭現(xiàn)下可真是熱鬧非凡,聽的秦夢蕓心頭有火,真想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拔劍殺進君羽山莊去,把項楓連同他的狐群狗黨全殺的一干二凈。
一來是不愿打草驚蛇,二來現(xiàn)在秦夢蕓心中也是忐忑不安,體內(nèi)的蕩魂散藥力纏綿臟腑、消不掉化不去,是她一塊心病,全然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,偏又是隱而不顯,平常完全看不出狀況,天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爆發(fā)開來。
說句實在話,那沉在心頭隱隱不安的思緒,反比一般毒性強烈、速發(fā)速散的藥物,更加令人無法安下心來,搞的秦夢蕓心頭一直是七上八下,硬就是定不下來;雖說即便在此時此處露了形跡,這批莊丁她絲毫不懼,就算再碰上項楓和他的黨徒,她也未必會輸在他們手下,即便是不敵人多勢眾,以秦夢蕓的武功,要全身而退也是輕而易舉,但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,還是小心為上才是。
照著燕召繪出來的小徑,秦夢蕓繞過了巡查,鉆進了那條小徑,一路走來果然是寂無人煙,一直到走到了那小小莊園外頭,才聽得里頭人聲。
先不急著進去,反正里頭的人,除了項楓和那香公子外,絕不可能有其他人了,不如先探查一下狀況吧!聽到仇人的聲音,秦夢蕓雖是好想好想就此殺入,把這大仇人的首級給拿下來,但里頭那香公子的實力她一無所知,可不能輕舉妄動,要是壞了事可不成,這回可沒有再一個燕召來救自己了。
小心翼翼地掩住身形,不露半點痕跡地在四周巡了一遍,不由得為之驚詫,這莊園雖小,但位置極佳,視野開闊無比,原先在君羽山莊里還不知道,在這兒竟可輕易俯瞰山莊。秦夢蕓不由得要后悔,若自己不是單槍匹馬,而是找了三派中的隨便幾位好手,一旦攻占這兒,居高臨下,要拿下君羽山莊真可說是反掌之易。
想歸想,秦夢蕓心頭也隱隱感覺出來,這香公子必有過人之處,而且還是個項楓絕對不敢輕易招惹的人物。
換了她是項楓,怎么也不可能容如此重地落在別人手中,非要親自鎮(zhèn)守才會安心,但這香公子非但住的好好的,看小徑上的痕跡,連項楓也不會常常過來,顯然一方面他對這香公子極其放心,二來項楓大概是覺得,以自己和君羽山莊的實力,多半也對付不了這香公子,與其硬要自守此處,和他撕破臉,索性任他占住這形勝之地算了。
趁著香公子和項楓在前堂說話,秦夢蕓偷偷溜入了后室,埋伏在門后。就算不聽他們的談話,秦夢蕓也猜得到,項楓是來干什么的,如果說他不是為了楚心要大舉進犯的消息,來向香公子求救兵,秦夢蕓是怎么也不會相信的。
勉強抑住了心中的緊張,秦夢蕓在門后隱住了身形,慢慢地將呼吸舒緩了下來,手中長劍一聲不響地滑出了劍鞘。
雖說秦夢蕓出身正派,講究的是正大光明之道,若在平常,以她的性子不會也不愿暗算他人,但這回的狀況全然不同,不是比武較藝又或聲名之搏,而是為報不共戴天的父母大仇;再加上這香公子實在太過神秘,秦夢蕓雖對自己的武功有絕對的信心,但前些日子連著受項楓和燕召淫辱,性子風(fēng)流的她雖不怎么放在心上,但對這批奸狡小人的心計之詭,卻也不禁心驚,連帶著對自己的信心也挫折不少。
何況事先對這香公子一無所知,只是聽燕召悄悄透露,原來她身上所中的蕩魂散,到現(xiàn)在還不知該怎么處置才是的藥物,便是這香公子弄出的好東西!這人神神秘秘的,天才曉得他還有什么鬼技倆?
透過項楓這方面,她已經(jīng)狠狠地吃過了一次虧,秦夢蕓這下子可學(xué)乖了,不只是要隱在門后,屏氣凝息地做好準(zhǔn)備,等到這香公子進門時,才狠狠地突襲他一招。秦夢蕓可是連退路都準(zhǔn)備好了,若是一擊不中,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提氣輕身、全力遠遁,絕不容香公子有使出鬼祟手段的機會。
一邊等著,秦夢蕓一邊調(diào)勻呼吸,將氣息放緩下來,不讓前屋的兩人聽出她的存在,一方面她還豎起了耳朵,監(jiān)視著前屋兩人的動靜。那香公子說話不多,幾乎是全然在聽項楓在講,偶爾才應(yīng)個幾聲兒。
雖然兩人交談不多,大半是聽到項楓自彈自唱,但以秦夢蕓敏銳的感覺,也聽得出來這香公子并不怎么喜歡項楓的作風(fēng),他說來說去一直堅守著立場,言辭雖是彬彬有禮,卻絕不多退一步,除非君羽山莊遇敵,否則他絕不下山應(yīng)援;而且無論如何,他都是自來自往,絕不會聽從項楓調(diào)度。
或許是因為此人來頭頗大吧?項楓也不敢多說,原先一直想請他先行下山,和項楓等人共商戰(zhàn)守之計的想法,也不得不打消了。
隱身內(nèi)院的秦夢蕓只聽到項楓的雄辯漸漸少了,聽到香公子起身送客,聽到兩人慢慢走了出去,聽到項楓獨身下山,而那香公子卻是慢慢地晃啊晃的,在前廳又摸了一陣子,才走向內(nèi)堂來。
聽到那香公子的腳步聲,慢慢地走到門前,秦夢蕓蓄勢以待,心頭卻忍不住那一陣陣的緊張。若不是因為燕召對此人多所贊譽,加上點蒼派顯然在他手下吃過虧,光聽他的腳步聲,可完全聽不出來這香公子,竟會是個武功如此高明的人物。
以秦夢蕓的武功修養(yǎng),換了旁人只要走上幾步,她就可以聽出來此人的內(nèi)力造詣如何,但這香公子卻是例外,從腳步聲中全然聽不出他的武功深淺,功力顯然已臻收發(fā)自如、反璞歸真之境,這等實力派人物除了兩位師父和師兄,還有師父們的幾位方外之交外,秦夢蕓可還是頭一次碰上,不由得她不心中暗懔,更堅定了暗算之心。
燕召說的沒錯,此人果然不是凡品,絕不是可以掉以輕心的對手。
“咿呀”一聲,木門已經(jīng)打了開來,香公子頎長的身影慢慢投進門來。趁著門聲剛響,說時遲,那時快,秦夢蕓只足緊貼,纖腰一彈,長劍帶動人勢,向下投去,整個人畫了個圓圈般轉(zhuǎn)了過來,長劍連一點風(fēng)聲也不帶,直刺來人心口。
雖說以前從來沒有暗算別人的經(jīng)驗,但秦夢蕓這回可是小心翼翼,從位置到出手后的退路可都是精心設(shè)想過的。若她只是隱在門后,等香公子進門關(guān)門后再動手,一來被門擋住了視線,看不清目標(biāo);二來這香公子也是個老經(jīng)驗的武林中人,即使是居家之時,戒心也未必會放下,若她像個普通人一般躲在門后,這么平凡的手段只怕未必能夠得手。
因此秦夢蕓整個人蜷屈在門楣上頭,只足緊貼房頂,一直蓄勢以待,一旦香公子開門入內(nèi),她只足便運功吸住房頂,纖腰使力,整個人一瞬間如拉緊的弓弦般彈出來,由香公子前上方一劍刺去,不但出人意表,這樣蓄力之下,一劍之威也足以洞穿金石。
就算他戒心森嚴(yán),身上穿了什么護身寶甲,給秦夢蕓這不留后力、全力出手的一擊之下,也要當(dāng)場斃命,連出聲喊叫都來不及,更別說是高聲呼叫已在山徑上的項楓了。
就算香公子反應(yīng)機靈及時擺出個鐵板橋的勢子,避過了秦夢蕓雷霆萬鈞的一擊,她也來得及雙足一撐房頂,順勢彈出身子,在香公子來得及反應(yīng)前沖出去,無論香公子反應(yīng)如何迅捷,手段如何厲害,也來不及追得上蓄意逃離的秦夢蕓。
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?秦夢蕓連吃驚的念頭都來不及起來,長劍已經(jīng)刺了個空,整個人空轉(zhuǎn)了半圈。這怎么可能?她明明瞄得準(zhǔn)準(zhǔn)的,絕無半分違失,長劍也如風(fēng)馳電掣般刺了出去,眼看就要洞穿香公子心口,眼前的香公子卻似在瞬間閃了一閃般,轉(zhuǎn)瞬間她連人帶劍劃了個半弧,長劍已沖到了他背后,秦夢蕓只覺眼前一花,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是怎么躲開這一劍的。
緊接著就在秦夢蕓知道事已不諧,正要只足用力,好彈出身子、逃之夭夭的當(dāng)兒,秦夢蕓只覺胸口一窒,一股詭異的酸麻感登時傳遍周身,渾身的力氣頓時像是消失了一般,連吸緊房頂?shù)碾p腳都乏力般癱了,整個人立刻就落了下來,茫然中秦夢蕓只覺自己倒入了別人懷中,便暈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