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慧師太沉著臉一言不發(fā),拂塵一揮,自行走向妙蒂,面如寒霜的瞪了她一眼。
妙蒂滿面惶恐,顫聲道:“師父,我……我……”
靜慧師太忽然嘆了口氣,臉色隨即轉(zhuǎn)為憐憫,喟然道:“冤孽,冤孽……”
她俯下身來,低聲道:“妙蒂,你究竟遇到什么變故了?這就悄悄的說給師父聽吧?!?/p>
妙蒂點了點頭,眼眶中飽含熱淚,把嘴脣湊到靜慧師太耳邊,用細如蚊蠅的聲音說起話來。旁人好奇的豎起了耳朵,但卻什么也聽不見。
胡仙兒有些不滿,張嘴就要叫她們說大聲些,可是轉(zhuǎn)念一想,這也許牽涉到什么羞恥之事,要這尼姑當眾訴說未免為難了,還是等靜慧師太自己轉(zhuǎn)告現(xiàn)實些,當下也就沒有作聲。
這時任東杰已整理好衣著,施施然在酒樓里坐下,自斟自飲起來。
過了好一會兒,妙蒂終于把話說完了,靜慧師太緩緩的直起身子,凝視了她半晌,柔聲道:“乖徒兒,師父會為你討回公道的。你……你好好的去罷?!?/p>
妙蒂的美目中突然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,張開口駭然欲呼,還沒發(fā)出聲音,靜慧師太的右掌已夾在袍袖中揮出,正中她的頂門,頓時把這年輕女尼打的頭骨碎裂而亡。
在場諸人全都吃了一驚,誰也想不到靜慧師太會驟下辣手。任東杰更是大為震動,飛步搶上來查看妙蒂的傷勢。只見她已然氣絕,美麗的臉上充滿了對人生的眷戀,睜得圓圓的眼睛里卻有淚珠流了下來。
任東杰心下黯然,無聲的伸手撫上妙蒂的臉頰,替她闔上了雙眼,胸中一陣傷痛,感到自己的眼角也濡濕了。
他霍然轉(zhuǎn)過頭,瞪著靜慧師太,一字字道:“這不是她的錯!你為什么要殺她?”
靜慧師太神色木然,冷冷道:“恆山派數(shù)百年的清譽,不可以因一人而敗壞。
她只有用生命的代價,才可以洗刷今天蒙受的恥辱?!叭螙|杰氣往上沖,大聲道:“難道所謂的名譽,在你心里比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還重要?難道這就是佛祖教你的慈悲嗎?”
靜慧師太全不理睬,盤膝坐下,口中低低念起佛號來。
酒樓里的空氣仿彿凝固了,眾人面面相覷,都不知該說些什么好。良久,彭泰才乾巴巴的一笑,打圓場道:“任公子不要動怒,說來說去,這都是那施毒者的罪孽。咱們還是等靜慧師太告知線索,一起去捉拿此人為死者報仇吧?!?/p>
忽然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響起,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道:“何必去找呢,我們已經(jīng)自己上門來了?!?/p>
眾人神色齊變,循聲望去,只見臨街的一扇窗戶忽然被撞開,一條人影輕飄飄的縱了進來。
這人一身黃衣,披散著滿頭赤發(fā),乾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細長的雙眼閃動著陰岬墓餉3一望而知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。
歐陽青虹晃身上前,嬌叱道:“是你殺了我的手下?你是誰?”
黃衣人嘿嘿一笑,道:“歐陽寨主請了,在下楊崎?!?/p>
彭泰失聲道:“赤發(fā)人屠!”
此言一出,胡仙兒身邊的少年們?nèi)紘樀拿嫒缤辽?。這“赤發(fā)人屠”楊崎是快意堂新任的北方分堂主,素以心狠手辣,殺人不眨眼而聞名。據(jù)說他是屠戶出身,一柄殺豬刀縱橫天下,宰人的時候就像是在宰一口豬。
歐陽青虹沉著的道:“很好,久聞楊先生武藝高強,就讓本寨主請教幾招?!?/p>
楊崎淡淡道:“抱歉了,我只是來催你們上路的,并沒有興趣跟你一對一動手?!?/p>
歐陽青虹不懂:“上路?”
楊崎陰笑不答,翻身退回了窗邊。忽然“乒乒乓乓”的聲音大作,酒樓上所有的窗戶都被砸的飛起。
只見缺口處人影晃動,齊刷刷的出現(xiàn)了幾十支觸目驚心的弓箭!
弓是強弓,已經(jīng)拉成了滿月。箭是利箭,尖頭閃耀著藍旺旺的光芒,顯然已經(jīng)涂上了劇毒!
眾人心中一凜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他們已經(jīng)不知不覺被包圍了。這樣的弓箭手前后有三層,把整座酒樓賭的嚴嚴實實。
靜慧師太雙眉上揚,冷笑道:“你以為這區(qū)區(qū)弓箭,就可以嚇倒我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