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者本就不敢大意,早已全神戒備,這時見那石飛來,在近身一丈多處時,即朝飛來的落星石擊出一掌,這一掌是他的畢生功力所聚,實是非同小可,離得近的幫眾已感受到勁氣的威力,紛紛閃避,但那石子不但未應掌而落,反而加速前進,直沖老者胸口,老者驚駭至極,要待閃避已是不及,好在他的功夫底子極好,一個鐵板橋,仰身平躺在地上,總算躲過了那顆石子,但再細看,那顆石子看來是射向他的胸口,卻在離胸半尺前就轉(zhuǎn)了彎,也就是說就算他不躲,落星石也不會打到他,但他卻以極為不雅的鐵板橋來躲這顆石子。那石子在他胸前轉(zhuǎn)彎后,速度猛然加快,咻的一聲直射豎立在大廳墻邊的桌面,而且是從原有的那個小洞透墻而出。
眾人張口結舌了一會,又猛然爆出如雷的掌聲和喝采聲,簡直要把屋頂都掀翻了。
那老者呆立了半晌,最后也是呵呵大笑,道:“要得,要得,硬是要得!小姑娘,你真是了不起,老夫佩服至極,真是佩服極了!”說著,走近阿紫,拍著她的肩膀,瞇著眼睛,又細看了一會,笑聲不絕的道:“了不起,了不起!”
阿紫喜孜孜的道:“前輩客氣了,謝謝前輩指教”
老者呵呵笑道:“我那敢指教?簡直丟盡了老臉,不過嘛,也沒關系,我又不是第一個丟臉的人。”
這老者年近七十,名叫潘二剛,應是在家中排行老二之故,早年外號沙里金,意謂他可以在黃河的泥沙中洶出金來,不但水底功夫一流,拳掌內(nèi)外功夫都是頂尖高手,十余年前就已退出江湖,長年隱居中條山麓,卻又居無定所,雖然常到河西幫盤桓,但王長昆兄弟有時想要找他,卻也找他不到,不料今晚竟會來到河西幫大堂,王氏兄弟已久未拜見師父,這時都高興萬分。
王長昆和王長祿又趕忙過來向老者請安,并請入座。老者很是愉悅,自行走到楊過面前,楊過忙躬身行禮,并道:“晚輩木高,見過前輩。”
潘二剛也是細細看著楊過,有些訝異的道:“木公子,你們這家子真是神仙人家,這金發(fā)小姑娘也是你未過門的夫人,你自己又這么年輕,怎會都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武功?”
楊過有些詫異,問道:“前輩怎知晚輩家中之事?”
潘二剛笑道:“洛陽那個三環(huán)金刀王老兒早年是我的搭檔,很久不見,昨天大年初一,我去他家拜年,聽他談到嚴舉人和袁姑娘在洛陽居的事,將三位袁姑娘的武功說的天上少有,地下無雙,老夫?qū)⑿艑⒁?,就一起到嚴舉人家拜年,并請引見木公子和木夫人,不料嚴舉人說你們昨天一早就出門了,一大早兩位趙姑娘還去拜過年呢,老夫正在思量總要設法見到這樣的神仙中人才不枉了此生,不想剛剛才進河西堂大道,就有幫眾說今日幫主在宴請木公子和眾位夫人,實在是太令人意外和高興了。”說著,又笑瞇瞇的和小龍女及眾女見禮,看來這沙里金還滿隨和的。
王長昆將自己的位子讓與潘二剛坐,潘二剛道:“你是主人,當然還是坐主座,我在旁邊坐就好了,別給木公子和眾位夫人見笑?!?/p>
鐘郁和司徒真平時也都是隨著丈夫叫潘二剛為師父,兩人嬌滴滴的喊了一聲:“師父好?!?/p>
潘二剛原先沒注意到,反正楊過帶了這么多老婆,他一時也沒分清楚,這時看到二女,不由得嚇了一跳,啊喲了一聲,道:“啊?是我的兩個徒媳婦?怎么愈來愈年輕了,還這么美貌?”
二女羞答答的低下了頭,不敢出聲。王長昆倒是得意的說道:“師父,是木夫人趙姑娘為她們化的妝,看來確是年輕美貌了不少?!?/p>
潘二剛早年也是風流過的,他細細看著二女,搖搖頭道:“這不是化妝,傻徒兒,你看這兩個好媳婦既未擦粉,也沒涂胭脂,怎么是化妝?這簡直是天生的,我要不是早認識她倆,一定以為是天生麗質(zhì)。”
王長昆和王長祿在這方面可比師父差遠了,兩人也都細細看著自己的老婆,果然如同師父所說,二女臉上、唇上都未有脂粉,完全是一付天生模樣,這那是化?脖子、頸項和露出的手腕、指掌,也都是一般的細白滑膩,這絕非化妝做得到的。兩兄弟驚異的對看著,心下卻都是欣喜若狂。
潘二剛嘆道:“木公子和眾位夫人真是天人,可說是奪天地之造化?!?/p>
趙英在旁聽他贊嘆,雖感得意,但仍謙虛的道:“前輩客氣了,小女子姐妹只是恢復兩位夫人的原來容貌而已,談不上奪天地造化?!?/p>
潘二剛深深的看著趙英,又看看右手邊的趙華,道:“兩位夫人虛懷若谷,難怪有這樣的成就,老夫?qū)嵤前谆盍藥资?,今日方不枉此生?!?/p>
眾人都大為高興,河西幫幫眾見這位老爺子這樣豁達,也都出乎意料之外,又都敬佩不已。在幫中地位較高的幾位堂主級的人物都紛紛上前請安問好,又敬酒、又拜年,氣氛又熱絡了起來,這位老爺子也樂的笑聲不停。
楊過對小龍女道:“龍兒,這河西幫上下這樣和諧,幫運也難怪會昌盛起來,實是難得。”
小龍女也道:“這位老人家確是很隨和,剛才聽司徒姑娘說他隱居深山,我只道他脾氣一定比較古怪,不想還真有返老還童的心情?!?/p>
司徒美在旁嬌笑道:“龍姐姐,老爺子可不是每次來都這樣高興的,有時候都不理人呢?!彼峙e著酒碗對阿紫道:“阿紫姑娘,你真了不起,能夠讓老爺子這樣高興。”
阿紫笑的很得意,和司徒美對喝了一口酒,又對孫小紅道:“小妹子,你看到我剛才用的手法了?每粒石子的圓扁輕重都是不一樣的,所以要拿捏的很準,才能控制它的行進方向和速度,否則就丟不準了。”
孫小紅猛點頭,一付敬謹受教的模樣。楊過和小龍女都相視而笑,阿紫今天這個師父可當?shù)暮苓^癮。
潘二剛落坐后,和前來敬酒的幫眾們喝了幾大口酒,楊過正要起身敬酒,不想潘二剛已先站了起來,捧著大酒碗,聲若洪鐘的道:“木公子,老夫今天真是太高興了,這位準夫人周姑娘小小年紀,竟有這樣高超的功力,實是匪夷所思,而且這套手法還是剛創(chuàng)的,這怎么可能?老夫真不知該說些什么,總之,要好好喝上一大碗?!闭f著咕嚕嚕的喝干了一大碗酒,站在旁邊的王長昆和王長祿都大為耽心。楊過忙道:“多謝前輩夸贊?!闭f完,也趕緊喝完了一大碗。阿紫又躍躍欲喝,她現(xiàn)在可也不怕喝酒了,小龍女偷偷瞪了她一眼,阿紫吐了一下舌頭,縮著脖子趕緊坐了下去。才剛坐下,又聽潘二剛道:“老夫再敬各位木夫人?!卑⒆犀F(xiàn)在知道自己也是木夫人了,于是又忙著站起來,聽完小龍女和潘二剛客氣了幾句,看小龍女才輕輕啜了一口,她卻猛喝了一大口,不料那酒極烈,她喝的猛了,嗆在喉中辣的不得了,可又不敢出聲,只得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喘氣,好一陣子,才啞著嗓子對楊過道:“大哥哥,這酒真難喝呢?!北娙艘娝桓独仟N,都不覺失笑。
不久,袁明明帶著方亞云也回到了座位,方亞云臉色紅潤,喜上眉梢,可見她已病去傷愈,還得了不少好處。
一直鬧到時近中夜,原先準備的五壇白酒,早已不知增加了幾壇,有些幫眾因不勝酒力,已在大廳東倒西歪,有些人根本就已經(jīng)見機先溜。楊過看這情形,也是應該散席的時候,于是起身向王長昆抱拳道:“王幫主,今晚已是盡興,咱們就到此歇息吧!”
王長昆看看周圍的情形,知道也是應該散席了,雖然師父潘二剛興致仍高,不過,大部分人已經(jīng)受不了,于是點頭道:“不成敬意,怠慢了公子和眾位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