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嶼這才“嗯”了聲,放心下來:“那就好?!?/p>
一陣沉默。
半晌,薄彥忍不住笑了一聲:“薄嶼,你知不知道,我一直以來都很嫉妒你?”
“哦,這也難免?!北Z說。
“……”
“你努力了這么久,把一切都做得很好,結(jié)果家里的大部分家產(chǎn),都要給我這個把什么都搞糟,不著調(diào)的弟弟身上,”薄嶼笑,“我要是你我也不平衡?!?/p>
原來他們都清楚。
薄彥也很清楚,他對他的這個弟弟,這些年來,總在刻意地漠不關(guān)心。
而這種不關(guān)心,不聞不問,任其發(fā)展,甚至任由毀滅的態(tài)度,似乎就源自于家中的其他人,已經(jīng)給這個弟弟足夠足夠的偏愛和關(guān)懷了。不需要他去加入某種濃度。
可這這樣的濃度,就像是某一天,或者說從弟弟變成了一個“廢人”的那天起,像是一團泡沫,在迅疾水流的沖蕩下驟然炸開,蔓延。
漸漸地,所有人開始觀察這團泡沫的變化,聚散、流動時的千萬個形狀,沒有人肯移開視線。
怕這泡沫消散,所有人都開始伸出手去捧起它。
到頭來,這就成了一種偏袒。
可以前不是這樣的。
薄彥折了個話題:“你知道,我最近總是在想到什么?”
他們之間倒是很少有這樣能開誠布公聊天的情況,薄嶼淡淡接了話,睜開眼,看著前座的人:“什么?!?/p>
“我想到了媽和爸離婚的那天?!?/p>
薄嶼的思緒一時被勾了起來,但這記憶對對于當時只有五歲的他來說,實在模糊:“那天怎么了?”
“你或許不記得了,但那天我記得特別清楚,那天下午,媽讓我?guī)愠鋈ネ?,”薄彥回憶了起來,“平時她不讓家里的阿姨給我們買可樂、雪碧這種飲料,覺得對身體不好,但那天我?guī)闳チ思腋浇纳虉觥!?/p>
“我問你,薄嶼,你想喝嗎?你說想,我就帶你去了,”薄彥微笑,“我很清楚,這東西買回家了,媽看到了肯定會很生氣,但我早就做好了打算,如果她問,我就說是你想的,這樣就不只是我一個人被訓斥?!?/p>
“當時媽已經(jīng)對爸很失望了,在告訴你他們要離婚前,我就知道他們要分開了,我還知道,爸要我的撫養(yǎng)權(quán),原本你要跟著媽生活的。我當時天真地覺得,你挨罵了,媽也會對你失望,然后媽就不要你了,這樣你就可以和我跟爸一起生活,一起去南城,待在的爺爺身邊?!?/p>
薄嶼對這件事毫無印象,只記得那天回去,爸媽絲毫沒注意到他們回來,吵得雞飛狗跳,烏煙瘴氣。
薄彥繼續(xù)說:“那時咱們一人提了一大桶碳酸飲料去結(jié)賬,你那時個頭比我小很多,力氣也小,你只能拿一桶。你說,哥,我能不能再去拿一桶?我答應你了?!?/p>
“你從口袋掏出零錢,收銀臺的人不肯給我們結(jié)賬,那人問我們,怎么沒有父母陪……當時我想把外面等我們的司機叫進來,來充當我們的‘家長’,但你突然反問那個收銀的人,一定要有父母陪著才能喝飲料嗎?”
薄彥忍不住笑了笑:“當時你的口氣就好像,喝一種很普通的碳酸飲料,是不是犯了天大的罪過?!?/p>
薄嶼淡淡評價道:“難道不是?明明我們自己就可以做決定的事情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