庶子無為（科舉） 第30節(jié)（第4頁）

沈萬吉一聽到是沈江霖派人送東西過來，原本歪在暖坑上，頓時整個人坐立起來，忙伸手去接，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。

入目的就是沈萬吉熟悉的館閣體筆跡，因?yàn)閷χ蚪氐墓P記抄過許多遍，所以他的沈江霖的筆跡十分熟稔，甚至在自己書寫過程中，都下意識地去模仿沈江霖的寫法。

第一張紙寫的是沈江霖對他的告誡，言他第一場只要沒有什么意外，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答完卷子，必定沒有問題，讓他不要自己胡思亂想，自己嚇自己，好好開始準(zhǔn)備第二場。

后面幾頁則是根據(jù)今日謝大人的出題思路，結(jié)合他們之前看過的謝大人生平手札，再次抽絲剝繭地探討謝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個官員，他的政治理念是什么，甚至他真實(shí)的心態(tài)是什么，沈江霖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，后面還據(jù)此押了幾道題，讓他在最近三日的空閑時間里，好生琢磨琢磨。

沈萬吉看到后面，眼睛都有些shi潤了。

他甚至能想到，沈江霖一回到家，就開始馬不停蹄地寫下這些，而且不是寫一份，他肯定一寫寫了四份，趕在侯府下鑰前，讓人送了過來，就怕浪費(fèi)了一點(diǎn)時間。

哪怕沈萬吉比沈江霖大了四歲，但是如今，這一聲“霖二叔”，他叫的真真切切、心服口服。

因?yàn)樯蚪氐挠H筆，沈萬吉頓時又燃起了無限斗志，將沈江霖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，細(xì)心揣摩，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
在他的科舉之路上，他有霖二叔，也只有霖二叔。

在此冬夜，其他三家人家也收到了沈江霖的手稿，心中起伏不定，大約是同沈萬吉差不多的想法，四家人家都有一個房間，燭火燃到三更方熄，就為了再多讀一會兒書。

第二日一大早，縣試第一場的卷子已經(jīng)全部糊名封好，放到了謝識玄的案頭，由他審批。

這次縣試，總共有一千一百余人參加，試卷便也有這么多份，照理應(yīng)該由謝識玄一個人完成，但是實(shí)在工作量太大，好在謝識玄手頭還有好幾個師爺，他們便負(fù)責(zé)初篩，對于一些字跡不端、行文狗屁不通或者卷面有污損者，直接黜落。

即便只是初篩，也幾乎篩下去一半考卷，畢竟縣試第一場魚龍混雜，很多只是略讀了兩年書便來碰運(yùn)氣的，也大有人在，年年如此，并不稀奇。

剩下的一半卷子，則是需要謝識玄來一一看過了。

第一場縣試，最終取中三百余人，錄取比率在三比一，也是相當(dāng)嚴(yán)苛了。

等到三日后發(fā)榜，紅榜直接張貼在順天府衙門口的大木板上，許多來參加考試的學(xué)子與其家人都會跑過來看，沈江霖只派了知節(jié)過去看，知節(jié)跟著沈江霖認(rèn)識了許多字，看個紅榜不成問題。

紅榜上不寫姓名，不寫名次，只有座次號，沈江霖是丁字六號，知節(jié)便擠進(jìn)人群一個一個地去找，很快便找到了沈江霖的座次號，高興地手舞足蹈。

不過他沒忘記沈江霖的囑咐，又去找沈家另外四個考生的座次號，果然一一在列，沒有一個被篩下來的！

知節(jié)把消息傳到侯府的時候，魏氏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——沈江霖竟然真的中了？！

雖然與自己的預(yù)期大相徑庭，但是魏氏轉(zhuǎn)念一想，不過就是縣試第一場過了而已，也算不得什么，當(dāng)年云哥兒第一次下場，可是連過五場的。

徐姨娘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，心中痛快的不得了，她不懂外頭科考的厲害，只覺得自己兒子果然是天上文曲星下凡，小小年紀(jì)，初次科考，說中就中了，甚至還自個兒掏了銀子，讓大廚房額外做了兩道葷菜送過來，請了王嬤嬤一道來吃，兩人一邊吃著酒，一邊說著這么多年來的不容易，徐姨娘不勝酒力，吃酒吃的臉坨紅，最后被王嬤嬤扶到了榻上。

徐姨娘口中噴著酒氣，拉著王嬤嬤道：“嬤嬤，這里沒有外人，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，這么多年，謹(jǐn)小慎微，就怕行差踏錯，給霖哥兒添了麻煩。如今看他越發(fā)出息了，我這心里啊，這么多年吃的苦、受的罪，就都咽下去了，再沒有想不開的了?！?/p>

王嬤嬤一直跟著沈江霖，哪里看不到沈江霖的變化，一個孩子逐漸成長懂事，有時候似乎很漫長，有時候又好似發(fā)生在一瞬間似的，她比徐姨娘更加心疼這一年來沈江霖在課業(yè)上的付出，也比任何人都相信，她家哥兒是個能有出息的。

王嬤嬤拍了拍徐姨娘的手背，寬慰道：“您啊，往后別再東想西想了，好日子就在眼前了，您就擎等著享福吧！”

在她們想來，沈江霖能過第一場，就一定能過第二場，哪怕這次不過，沈江霖還這么小，往后一定是這塊讀書人的料子，中舉當(dāng)官，不過是早晚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