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蟬衣摸著這把不再趁手的劍,問陸祁:“就是它,給你招來了殺身之禍?”
陸祁猛地搖頭:“是它,讓我一直活了下去?!?/p>
說話時,陸祁瞥著薛錚遠。在知道玉蟬衣是陸嬋璣之后,薛錚遠的存在對他而言,就變成了一件恐怖的事。陸祁的神經(jīng)微微繃緊,他在心里謹(jǐn)慎地想了一番后,才對玉蟬衣說道:“小道友?!?/p>
“我原本不想這么快就把這把劍交給你?!标懫钫f,“我們真正第一次見面,是在一個傀儡攤子旁邊,當(dāng)我和殷小樂與你迎面擦肩而過之后,殷小樂認出了你。他說,你就是玉蟬衣?!?/p>
“我攔住了當(dāng)時就想找你打招呼的殷小樂,我要看看,你是不是一個值得我托付這把劍的人?!?/p>
“后來,是因為你在茶寮里為我讓了座,卻連一句我的謝都不要,才讓我下定決心賭上一把,將這把劍交給你。”
但陸祁也沒想到的是,他千里尋個托付,最后卻是物歸原主。他賭贏了,大贏特贏,贏到他這輩子都像是值了。
陸祁忽然仰天一嘆:“我這一生,無憾了?!?/p>
他的目光放空了許多,臉色煥發(fā)了別樣的生機,但緊接著劇烈咳嗽起來,怎樣都止不住。蟬衣手忙腳亂,想替他紓緩一番,卻不知道該如何做,急得手都在發(fā)抖。
正巧此時巫溪蘭踏進院子里來,視線很快鎖定了未曾見過的陸祁,聽到陸祁的咳嗽聲,她想也不想,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到這邊來,手搭在陸祁的脈上。
巫溪蘭一出現(xiàn),玉蟬衣心就定了。
“哎呀?!卑堰^脈后,巫溪蘭道,“您這身子本就有痼疾,又受了好多操勞,此刻大喜大悲,怕是要生一場大病?!?/p>
巫溪蘭說著,從她身上的天女羅裳中取出了一排銀針,又取出了好幾個青色的藥瓶來,放到石桌上,她眼睛晶亮亮地看著陸祁,摩拳擦掌想要為眼前這個病人開一道治病的方子。但在這之前,巫溪蘭問:“老前輩,我可以幫您治病嗎?”
陸祁憋紅臉,粗喘氣,一時說不上話來,心里卻在思忖著她的身份和玉蟬衣的關(guān)系。他很快就猜到了,眼前的這個身著天女羅裳的紫衣少女,應(yīng)當(dāng)就是殷小樂口中說的不盡宗大師姐。
巫溪蘭說:“依脈象看,您的身子是在千年前妖魔作亂時傷到的吧?替您治病,我不要錢的。就是這針灸下去有些受罪,要先問問您愿不愿意?!?/p>
巫溪蘭十足的困惑不解:“這跛足也并非無藥可醫(yī),您怎么不找人治一治?”
一聽巫溪蘭還有辦法,玉蟬衣面上呈現(xiàn)出期盼之色。
接觸到玉蟬衣這種目光,陸祁才對巫溪蘭說道:“姑娘好心替我治病,我怎么會拒絕?只是……我這身子的損耗并非只耗上了一年半載,而是千年所積,中間積攢的那些修為、還有積蓄,都拿來延長壽命去了。這具身子就是個空殼子,哪有治的必要?我已認命,有什么靈丹妙藥,別用在我身上了,浪費?!?/p>
“不治之癥?要是哪個醫(yī)修能治好不治之癥,那可是要在醫(yī)修中成名的!怎么沒有治的必要?太有必要了?!蔽紫m說,“老前輩,您別認命,愿意治療最好。不要像有的人,身有不治之癥,還不配合治療?!?/p>
說到此處,巫溪蘭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微生溟,又很快射向了玉蟬衣,提起來猶有怨氣:“還有人,就愛找苦吃。一幫邪門家伙,我真是什么人都見過了?!?/p>
“師姐!”見巫溪蘭來了,聽不懂大人在聊什么但一直不敢說話的殷小樂終于放松下來,他搖了搖巫溪蘭的衣袖,“我爹娘讓我來拜師了,你能帶我去拜師了嗎?”
巫溪蘭說:“等我給這位老人家針個灸我們就去……等等,老人家,敢問您為何來到我們不盡宗?”
“我是聚窟洲的一位鑄劍匠人,送殷小樂來拜師的?!?/p>
“鑄劍匠人……”巫溪蘭說,“我小師妹就是劍修,你鑄劍她練劍,這真是種難得的緣分,那我真要好好給您治一治病,您就和殷小樂一起留下來吧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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