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回她終于等到了先到來的那對夫妻。
他們的馬車在驛站旁??浚⒆釉谀腥说膽牙锼?,那女人輕輕唱著哄她入睡的歌謠,玉蟬衣聽到了他們交談中提到的孩子的名字——阿蟬。
待孩子睡著之后,女人對男人說道:“王上昏聵,耽于享樂,荒yin無度,又閉緊了兩只耳朵聽不進去人言,還不是因為妖怪沒作亂到他的頭上。等哪天妖怪去了王宮,要了他的狗命,他就信了這世上有妖怪了?!?/p>
頓了頓,又道:“別拿這種眼神看我,這又不在王城,我罵他兩句,他又聽不到,可別再勸我謹言慎行?!?/p>
男人一臉愁容:“我脫了蟒服,舍了功名,以辭官相逼,都叫不醒君上。難道真的只有死諫,才能讓君上信了這世上真的有妖在作亂?”
“怕是死諫也只是白白搭上你一條命。”女人道,“你忘了君上怎么說的了?說你妖言惑眾。”
她道:“真想讓他替我活兩天,叫他知道從小就容易招惹臟東西是什么滋味。只要碰上一回,他準就不說別人妖言惑眾了?!?/p>
男人苦笑:“夫人,如今我蟒服已去,功名也空,半點本事都沒了,要連累你和阿蟬跟我一起受苦了?!?/p>
“哪是半點本事都沒了?這陣子你不是常常借酒澆愁,品酒的本事總比之前滴酒不沾時好上不少,可算是知道什么酒壞,什么酒好了?!迸诵σ饕鞯?,“聽說千月島山好水好,釀出的酒別有一番滋味,你和我有手有腳,腦袋也不笨,學(xué)學(xué)釀酒,開個酒館好了。再不濟,你當一當教書先生,或者和我學(xué)學(xué)畫符,當一當那狗君上口中妖言惑眾的‘江湖騙子’好了。貧苦的日子我們又不是沒過過,不過是回到過去的日子,沒什么不好的?!?/p>
她又說:“我看,等哪天君上知道了這世上真有妖,八成要嚇得痛哭流涕,親自來千月島請我們回去?!?/p>
“要死多少人他才能意識到……”男人手一抖。
女人笑著說:“等我擒妖的本事再長進一點,捉只活的妖丟進王宮,嚇不死他,到時候他也就知道了。哎,這世上就沒有什么捉妖的書籍存世,一切得靠自己琢磨。噓,阿蟬是不是要醒了?”
她遙遙看了眼周圍:“這千月島風(fēng)景秀麗,不知道這里是否也像王都附近一樣,有妖怪在活動?!?/p>
玉蟬衣看著被抱在男人懷里的孩子,她的臉一直貼著父親的xiong口,沒有抬起來過。
玉蟬衣又仰了仰頭,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眼女人。她甚至沒有舍得現(xiàn)出身形來,貿(mào)然地打斷他們的對話,只是在一旁聽著他們聊天的內(nèi)容。
她聽他們說起王都,說那里天也不好水也不好,東西都賣的很貴,俸祿雖然高了可一年到頭下來依舊攢不下什么,說起他們那位昏聵無眼的君上,暢想著他們接下來要怎樣在千月島生活。
她知道了女人天生體質(zhì)有異,容易招惹妖邪,因而也比旁人多了點應(yīng)付妖怪的本事。男人書生一介,考了功名后,在王都討了個官職,官位不高,卻頗得君王青睞,前程大好。只是卻因他將京城附近的十幾樁失蹤案定為妖邪作亂,惹了君王大怒,君王說他怪力亂神,妖言惑眾,男人心灰意冷之下,辭官歸隱田園。
很快,另一對手持相思結(jié)的夫妻也來到了客棧。
在他們提及千月島有人失蹤之后,帶著孩子的兩人交換了個眼色,以極其隱晦的聲調(diào)輕聲說道:“這里竟然經(jīng)常有人失蹤,小心行事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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