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也沒久坐,這人越歇越懶,過了那股子勁兒就不想做活,不如早些弄完回家去休整。
他們手腳都算快,其實緊著時間,三畝六分地一天也是能收完的。
但因著鄭家還有一畝田,總免不了再來一趟,且已經(jīng)打完的幾百斤谷子還得背回家,他們也就沒撐著把地里全收干凈。
太陽快落山,就收工回家。
估摸著六百多斤的谷子,方竹、陳秀蘭和秦小芳一人帶上小半袋,其余的三個漢子分一分,一趟就能送回去。
至于打谷斗這樣的大家伙,明天還要接著用,犯不著費力背來背去的,在林子里找個隱蔽地方藏著就成。
加上鄭家的,總共也只剩不到兩畝地,
吹了冷風(fēng),又淋過一場雨,方竹到底還是染上了風(fēng)寒。
回床躺下沒多久,她就覺得頭一陣兒一陣兒的疼,身上冷得直發(fā)顫,哪怕拿被子把自己裹成蟬蛹似的也沒什么用。
方竹在床上翻來覆去,時不時悶咳兩聲,這響動在寂靜的深夜格外明顯。
鄭青云雖沒跟她擠同一床被子,但就躺在旁邊,迷迷糊糊被吵醒,也覺出不對。
“小竹,你怎么還不睡?是不是不舒服?”
窗外的雨依然在下,雨滴落在屋頂?shù)穆曇羟逦陕劇?/p>
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里,鄭青云并未聽到任何回應(yīng),只有從喉嚨里擠出的咳嗽聲。
鄭青云再躺不住,騰地從床上坐起,摸索著將手探向身旁。
觸手的肌膚顯然熱得不正常。
鄭青云心道不好,趕緊點燃床頭凳子上的油燈。
屋里有了光亮,鄭青云也看清身旁人此時的模樣———她將自己卷進(jìn)被子里,蜷成一團(tuán),臉上泛著紅,眉頭緊簇,看起來很不好受。
鄭青云見她這樣,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(tuán)。
他把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挪過去,顧不得去找干凈衣裳,抓過架子上搭的那件皺巴巴的短衫往身上一套,就趿著草鞋急匆匆往灶房鉆。
兩只灶洞里的火燃得正旺,火光映得鄭青云的臉都泛著橘紅,細(xì)密的汗珠從額角沁出。
鄭青云卻仍覺火不夠大,燒得太慢,拿著蒲扇不停地扇著。
咕嘟咕嘟……
鍋里姜湯總算翻騰起來,冒著小泡。鄭青云把扇子往地上一扔,便拿起早就準(zhǔn)備好的碗舀姜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