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亦安訝異地回過眸,只見父親清雋挺拔立在臺階上,眼底那抹霽月風(fēng)光似觸手可及,
“安安,無論你什么年紀,出嫁何方,在爹爹眼里,永遠是個孩子?!?/p>
是孩子就可以跟爹爹撒嬌。
程亦安明白他言下之意,嘴角往旁一牽,現(xiàn)出兩個淺淺的梨渦,笑眼彎彎朝他揮手。
離開程府,程亦安便吩咐裘青趕車去西市,前世程亦安做過藥材生意,對這一個行當還算了解,要說什么人最清楚大夫的底細,一定是這些走南闖北四處做藥材生意的掌柜,他們不僅知道大晉哪些山頭產(chǎn)什么名貴藥材,甚至知道哪些大夫是名醫(yī),擅長治什么病。
京城最大的藥材鋪面就在西市,這里有一條藥材街,五湖四海的藥材均匯在此地售賣,程亦安吩咐裘青將馬車停在一處僻靜的巷道,又拿來程亦歆給她尋來的一件舊衫換上,取來兜帽帶著,讓所有仆婦和丫鬟在此地等候,只帶裘青一人前往。
裘青將衣衫反穿,蒙面隨行,作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勢。
程亦安尋到,后來瞧見一虎背熊腰的護衛(wèi)站在門口虎視眈眈,便說了幾個人名。
程亦安怕他藏著掖著,便問,“比臥龍崗的李神醫(yī)如何?”
前世程亦安為了救范玉林,便曾拿著程家拜帖去臥龍崗請過李神醫(yī),李神醫(yī)與程家有些交情,只需爹爹去一封拜帖,必定前來京城給賀青云看診,只是賀青云要面子,自然就不能驚動他。
掌柜便知這女子大有來頭,不敢再糊弄了,收了銀子,報了幾處名諱,
“離京城近又能治這種病,針灸最好的是太行山的老巴先生,再有便是坐鎮(zhèn)潼關(guān)的劉不行,只是劉不行脾氣怪,不是什么人都給治,老朽推薦巴先生,巴先生若還不行,再去尋劉不行。”
如此去了三家大鋪子,得到的消息大差不差,印證了掌柜的話,用筆寫下擱在衣衫里,吩咐如蘭跑一趟賀府。
魏舒亭這廂回了府,直到傍晚方等回城南侯,伴著他一道來到后院,將今日之事告訴他,
“母親也太糊涂了,竟然朝賀府世子夫人打聽彩禮的事,被人家懟了回來?!?/p>
侯夫人坐在圈椅里直抹淚,
“我也是一時昏了頭,糊里糊涂就問了,夫君,我不是故意的”
城南侯背著手看了一眼妻子,多年夫妻,他還能不明白妻子的脾性嘛,來到她身側(cè)坐下,嘆道,
“你呀,就是想得太多,算計得太細,眼界還是要看長遠些,說句私心的話,即便咱們侯府所有家業(yè)全給她,那也是自家兒媳婦,將來都是自己孫兒的,能外傳了去?”
“再退一萬步,那程明昱是什么人,他占過哪個女婿便宜?咱們越大方慎重,他越看重女婿,亭兒有他這樣一位岳丈,還愁前程不明朗?”
“一旦聯(lián)姻,陸栩生便是他妹夫,往后在都督府,還有誰敢不給亭兒面子?我即便替陛下管著軍器監(jiān),可軍器監(jiān)也隸屬都督府,都在陸栩生治下呢。”
“看著這些好處,你都不應(yīng)該計較一些彩禮。”
可惜妻子今日已在程家人跟前露了底,怕是招惹程明昱不快了。
侯夫人心里委屈,她就問了一句惹得兒子招了罵,倘若過了門,還不知多囂張,只是這話卻悶在心里不敢說,只默默抹淚。
城南侯見兒子急得眼眶發(fā)紅,揉了揉眉骨道,
“我這就親自上門,給程公賠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