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何?”
皇帝似乎很執(zhí)著要一個理由。
陸栩生忽然回眸,目光躍向窗外,落在兩側(cè)星羅棋布般的宮殿。
不遠處的官署區(qū)燈火煌煌,徹夜不息,隨處可見宮人官宦井然有序穿梭,這看似平靜的皇城之下,不知壘了多少皚皚白骨,那些穿梭的人群也不過是這浩瀚天地的浮萍。
就在這個時候,皇帝聽到他突然開口,
“陛下,我們那么艱難地活下來不是為了殺戮”
皇帝身子猛地一震,就是這么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忽然讓這位帝王心底涌現(xiàn)無限的心酸。
三年了,整整三年,這是陸栩生第一次對當年白銀山的事給出交待。
我們活下來不是為了殺戮。
再看他,那道英武的身影已離去許久,早早消失在夜色里。
皇帝心底被萬千情緒主宰著,腦海只剩一個念頭,那就是不能讓那些將士蒙羞。
“來人?!?/p>
這位素來以寬和著稱的帝王拉下長臉,冷酷地吩咐道,
“傳旨,將姚氏女關去掖庭,終身服罪?!?/p>
掖庭在皇宮西北角一處冷宮,里頭關著許多犯事的宮人或官宦女眷,私下也稱內(nèi)詔獄。
陸栩生回到府邸,程亦安已經(jīng)睡下了。
他詫異地往東次間內(nèi)瞄了一眼,“睡得這樣早?”
這才戌時三刻。
如蘭捧著一盆剛摘好的晚菊,打夾道過來小聲道,“回二爺?shù)脑?,二奶奶回來氣的可狠了,這么氣著氣著就睡著了?!?/p>
把自己給氣睡了?
出息。
陸栩生默
不作聲進了浴室,慢吞吞洗干凈身子,搭著一件深青的袍子上了塌。
梳妝臺上還燃著一盞琉璃燈,陸栩生借著那抹光色看清她的臉,飽滿的鵝蛋臉軟軟地陷在枕褥間,濃密的眼睫整齊地鋪在眼下,肌膚綿軟如雪,很乖巧的睡相。
他好像從未這般認真看過她。
陸栩生湊過去,抬手撫了撫她發(fā)梢,將些許雜亂的青絲別去她耳后,讓面龐完完整整露出來,靜靜看了她許久。
這么一看,這張臉當真是無可挑剔,恍若女媧一氣呵成捏就的美人,無一虛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