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,那個地宮里出生長大的孩子,如今安然無恙地養(yǎng)在白云庵玉真師太的身邊,能夠證實他身份的,除了永和宮的宮女,還有建安伯梁琨,再加上那副與皇上幾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面容,相信只要那孩子站出來,朝臣便都會對他的身份確信不疑。
而這,對他們而言,無疑是最好的法子。
門外響起了動靜,腳步急促,裴靜宸知道傳旨的太監(jiān)已經到了。
他沒有時間思慮更多,便由著心點了點頭,他緊緊擁住明萱,像是怎樣都抱不夠似的,那樣緊地將她揉入懷中,“不論是不是要作壁上觀,與武定侯一戰(zhàn),我是必須要去的。阿萱,你立刻讓丹紅和嚴嬤嬤收拾好行李,從后門的小巷子悄悄出去,去白云庵,找?guī)熖?。既然咱們已經下了決定,那么也就不怕將來皇上會秋后算賬?!?/p>
明萱在他xiong前蹭了蹭,從箱子里取出一件玄色鑲銀絲的軟甲,遞給了裴靜宸,“這件銀絲玄甲,哥哥說是用上等的玄鐵制成細絲編織而成,能夠抵御尋常的刀箭,十分難得,哥哥從西北回來時,特意送給我防身用的,我去了師太那里很安全,用不到這東西。倒是你,前線刀劍無眼,我怕他們有眼不識泰山,會不小心傷到你,所以,這軟甲你要穿上?!?/p>
她抬起頭來,目光對上他的,神情卻忽然嚴肅起來,“阿宸,你要記住,你我和寶寶,我們是一家人,這個家缺了誰都不會完整,為了我們,你要安全地回來,一根毫毛都不許受傷!”
明萱生氣或者嚴厲的時候,自有一股讓人又敬又愛的風情。
裴靜宸一時看得癡了,心中如同戰(zhàn)鼓擂起般跳個不停,這樣的嬌妻在懷,他怎么舍得令自己受傷讓她難過?他喜歡看她的笑容,哪怕寧愿她生起氣來沖著他吹鼻子瞪眼睛,也喜歡偶爾看她認真或者嚴厲的模樣,可唯獨不能容忍的,卻是她哭泣,他舍不得。
他在明萱的額頭落下重重一吻,“你說過的話,我一句都不會忘?!?/p>
明萱伏在他xiong口,感受著他滿懷柔情強而有力的心跳聲,“等下你我去前堂接旨,我會演一出驚惶跌倒然后昏迷的戲,你含淚將我抱進內室,立即請府里的醫(yī)正診療,然后宣布我大出血需要臥床保胎,不得移動。明日之前,盛京城中想必有許多人都會知道這件事,這樣也好正大光明地拒絕了皇后娘娘宣我入宮的懿旨?!?/p>
令外命婦入宮覲見,這是皇后才能發(fā)的懿旨,若是圣旨之中提及,有違體統(tǒng),更容易惹人非議,所以,今日皇上的圣旨之中,必然只會提及讓裴靜宸去統(tǒng)領北軍的事,宣明萱入宮的旨意,定然明天才會下
這個時間差,便是一個機會。倘若明萱跌倒昏迷需要保胎,并且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,那么為了避嫌,不讓天下人猜破皇帝的用心,這所謂的入宮小住便也就不攻自破了。
皇上,是一個十分在乎名聲的人,哪怕他實際上行的就是陰險狡詐之事,也要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粉飾,絕對不會讓人詬病他的用意,可逼迫一個需要平躺養(yǎng)胎的孕婦入宮,這等同于在要她的命,這樣明顯的利用威脅,他是不肯做的。
但倘若放過明萱,皇上便不能以她來威脅鉗制裴靜宸了,他怎會甘
所以,只要這件事一出,皇上一定會調集護衛(wèi)將明萱直接軟禁在安平王府。
她接著說道,“明日宮里頭的人一定會來看望我,只要確認了我在府內,他們便會暗地里封鎖王府,不讓人進出。這樣也好,沒有旁人會來看望我,我便能想法子金蟬脫殼離開安平王府,去白云庵投奔師太。接下來,臨南王會讓皇上焦頭爛額,他是顧不上我的,所以我也不必懼怕會被揭穿。
便是揭穿了也沒有什么,皇上定然不敢大張旗鼓地圈禁我,那么我覺得身體不適,去清涼山尋玉真師太診療,我們自個的王府,又沒有羽林軍攔著,難道還不許咱們進出了嗎?若是皇上將來······那便不說了,若是他將來秋后算賬,是羽林軍看守不利,跟我們是沒有干系的。”
對明萱來說,去宮里決然不會有什么好事,所以她必須要想辦法拒絕,而公然地去白云庵,她又害怕萬一皇上勝了將來會對師太不利。可是很顯然,裴靜宸不在,她一個人住在四面被包圍的安平王府里也并不安全,只有去白云庵投奔師太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證自己和孩子。所以,便唯有這變通的一計了。
裴靜宸憂慮的目光默然晶亮,眼底有光華涌動,他嘴角微扯,這是長久以來最大的一個笑容,“好?!?/p>
他何其有幸,有這樣一個妻子,后方無憂,在前線他也就能更加專注幾分了。rs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