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喚任何人,只帶了兩樣東西——
紙。
墨。
她在臺上站了小半個時辰,直到腳下積了半寸白霜,才輕輕轉(zhuǎn)頭。
“你來了?!?/p>
李洵玉沒穿朝服,也沒帶人。
只有一件青袍,袖子上沾了點未干的泥點,像是才剛從哪堆卷宗里翻出來。
他沒跪,只站在她三步之外。
“你說讓我來看你寫字?!?/p>
“我來了。”
姬姒意看著他,忽然就笑了。
“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入宮,我問你什么?”
“你說‘你愿不愿意做孤的人?’”
“你當時沒答?!?/p>
李洵玉點頭:“我不敢答?!?/p>
“現(xiàn)在呢?”
她盯著他,“你敢了嗎?”
他沒說話,只往前走了一步。
風吹起他袖擺,落雪順著他額角滑下來,滴到她案上的紙上,化成一圈淡淡的暈。
“我愿意?!?/p>
“但不是‘做你的人’?!?/p>
“我是來——跟你一起收這天下爛賬的人?!?/p>
“收完,我還在?!?/p>
“你想把我當人,當臣,當伴,都行?!?/p>
姬姒意沒說話,抬手拿起那管筆,蘸墨,鋪紙。
寫字的時候,她沒看他。
她手很穩(wěn),一筆一劃,沒有猶豫。
四個字寫完,她把筆放下。
“你來看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