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挽著許青山的胳膊,指著遠處那片早就收割完畢,又種上了新稻的龍牙米田。
“夫君,你看,這日子,多好?!?/p>
許青山嗯了一聲,他把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,握得更緊。
可他心里頭,卻曉得。
這安穩(wěn),是拿多少弟兄的命,換來的。
這平靜的湖面底下,還藏著更深的,瞧不見的暗流。
就在他以為,自個兒總算是能過上一段安生日子,好好地陪陪家里這幾個女人的時候。
一封從京城來的,蓋著安親王府私印的八百里加急,又一次,送到了他的手上。
信,還是趙內(nèi)官寫的。
信上的話,卻比上一次,還要急。
信上說,王爺?shù)煤?,又發(fā)作。
他派去尋藥的人,折損大半,卻依舊沒能從那燕王的藥王谷里,求得一株真正的龍血參。
王爺?shù)纳碜?,已是油盡燈枯,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。
信的末了,趙內(nèi)官的話,幾乎是帶著點哀求。
他求許先生,無論如何,也要再想想辦法。
哪怕,只是讓他家王爺,能再多撐上一年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,過上一個年。
許青山捏著那封信,那顆剛剛才放下的心,又一次,沉了下去。
他走到窗邊,看著院子里正在追逐打鬧的幾個半大孩子,又回頭,瞅了一眼屋里那盞溫暖的油燈,和燈下那幾個正為他擔著心的女人。他心里頭,頭一回,生出了幾分真正的倦怠。他不想再爭,也不想再斗??伤砗?,是幾百口人的生計,是這個他親手建起來的家。他沒得退路。
他曉得,這京城,他非去不可。
這一次,他不是去獻寶,也不是去求官。
他是去,救命。
也是去,賭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