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的‘宏圖霸業(yè)’,就是搶光山下所有村鎮(zhèn)的糧倉,殺光所有不愿臣服他的人,然后當一個占山為王,夜夜笙歌的土皇帝!”
他死死咬著牙,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。
“他……他比顧秉謙那種封建官僚還要腐朽!比宮里最卑劣無恥的宦官還要貪婪!比史書上最殘暴的昏君還要喪盡天良!”
“為什么?!”
他終于吼出了心中最大的那個疑問,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御座上那個平靜得令人發(fā)指的年輕皇帝。
“我們明明來自同一個地方!接受過同樣的教育!我們知道什么是對,什么是錯!為什么他會變成那個樣子?!這不合理!這根本不合理!”
他期待著一個解釋。
一個能讓他那套搖搖欲墜的現(xiàn)代價值觀,重新找到支撐點的解釋。
然而,回答他的,是何歲一聲極輕,極淡,卻又極盡嘲諷的嗤笑。
“合理?”
何歲終于放下了茶杯。
杯底與紫檀木桌面碰撞,發(fā)出“嗒”的一聲輕響。
整個大殿的溫度,仿佛都在這一瞬間,驟然下降到了冰點。
他緩緩從御座上站起,一步,一步,走下九層臺階,走到了秦天的面前。
屬于帝王的龍涎香,混合著不容置疑的威壓,籠罩了秦天的全部感官。
“秦天,你來告訴朕,什么叫合理?”
他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冰冷。
“你覺得,你所在的那個所謂的‘文明時代’,就沒有罪惡,沒有貪婪,沒有那些為了滿足私欲而不擇手段的人渣了么?”
秦天猛地一滯,下意識地反駁:“不,當然有,可是有法律……”
“沒有可是?!?/p>
何歲直接打斷了他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那眼神,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憐憫,像是在看一個天真得可笑的孩子。
“你所謂的時代,所謂的教育,所謂的道德與法律……那不過是一座更大,更舒適,用輿論和監(jiān)控筑成的籠子罷了?!?/p>
“絕大多數(shù)人,不是因為生性善良才不去作惡?!?/p>
“而是因為害怕籠子的懲罰,所以才偽裝成了好人?!?/p>
“而這個世界,對李子欣這種人來說……”何歲微微俯身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沒有籠子?!?/p>
“當一個人擁有了超凡的力量,擺脫了所有的束縛,他為什么還要遵守一個早已不存在的世界的繁冗規(guī)矩?”
“權(quán)力,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本性,秦天?!?/p>
“它只會將一個人最真實的本性,毫無保留地,放大到極致?!?/p>
“李子欣,他不是到了這里才變得腐朽?!?/p>
“他骨子里,一直都是那樣一個卑劣、貪婪、且毫無底線的爛人?!?/p>
“朕的江山,只不過是給了他一個讓他可以為所欲為的舞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