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康王殿下有令!招募抗金義士!不問出身,不論貴賤!凡有血性,愿殺金狗報國仇家恨者,皆可投軍!一日三餐管飽!殺敵立功,賞田宅,賜爵祿!戰(zhàn)死者,撫恤家小,入英烈祠,永享血食!”
>“殺金狗!報血仇!”
>“入英烈祠!永享血食!”
>簡單!粗暴!直指人心!
>告示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。壓抑已久的仇恨和對生路的渴望,瞬間被點燃!
>城門口,應(yīng)募的人排起了長龍!
>有衣衫襤褸、面黃肌瘦的農(nóng)夫,握著祖?zhèn)鞯牟竦叮壑腥紵覉@被毀的怒火;
>有斷了胳膊、卻依舊眼神兇狠的潰兵老兵,一瘸一拐地前來報到,嘶啞地喊著“老子還能殺狗”;
(請)
鑄新鼎
>有背著藥箱、須發(fā)皆白的老郎中,顫巍巍地說要隨軍救治傷兵;
>甚至還有幾個穿著短打、肌肉虬結(jié)的鐵匠,推著獨輪車,上面堆滿了連夜趕制的簡陋槍頭,嚷嚷著“不會殺人會打鐵,給兄弟們造殺狗的刀!”
>更令人意外的是,一些穿著雖舊卻漿洗得干凈的儒衫身影,也出現(xiàn)在了隊伍中。他們大多沉默,眼神卻異常堅定,帶著一種破家亡國的悲憤和孤注一擲的決絕。
>民氣!正在這血與火的熔爐中,被艱難地喚醒、凝聚!
>但,僅憑這些,還不夠。
>支撐一場國戰(zhàn)的,不僅僅是士兵的血勇和民間的義憤,更需要龐大的錢糧物資和根深蒂固的地方勢力支持。
>江南。
>這個時代真正的財富與人才淵藪,尚未被戰(zhàn)火波及的膏腴之地。那里盤踞著根系龐大、影響深遠(yuǎn)的世家大族。他們的態(tài)度,將決定這個新生政權(quán)的根基是否牢固。
>一封封措辭各異、但核心只有一個——“求援”“求庇護(hù)”“求表態(tài)”的書信,如同雪片般飛向江南各大世家。
>回應(yīng),很快來了。
>并非想象中的簞食壺漿,也非慷慨解囊。
>而是試探。
>江南蘇氏、杭州錢氏、明州史家、鎮(zhèn)江劉家…幾家在江南跺跺腳地皮都要顫三顫的巨族,不約而同地派出了家族中舉足輕重的核心人物,聯(lián)袂而至應(yīng)天。
>名義上,是“拜謁康王殿下,慰問王師”。實則,是來看風(fēng)向,來掂量這個在廢墟中掙扎站起的“康王”,值不值得押上家族百年的基業(yè)!
>府衙內(nèi)堂。氣氛凝重。
>炭盆燒得正旺,驅(qū)散了些許寒意。上好的江南龍井散發(fā)著清香,精致的糕點擺滿了案幾。
>幾位世家代表分坐兩側(cè),衣著華貴,氣度雍容,與堂內(nèi)尚未散盡的硝煙味和韓世忠、張憲等人身上濃烈的行伍氣息格格不入。為首的是一位須發(fā)皆白、面容清癯的老者,乃是蘇氏當(dāng)代家主蘇頌的族弟,蘇轍。他捻著胡須,眼神平靜中帶著審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