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子怎么會同意這么做?”我怔忡地問。
“太子?太子好像巴不得人家覺得他是斷袖似的,我也不明白他的心思。
”沒想到,審行的話還沒說完,因?yàn)楸藭r詔書尚未出門下省。
貞觀十五年夏七月,于慎言從門下省送來敕碟,要求鴻臚寺統(tǒng)計(jì)所有在朝外族兵曹,將他們分流至十六衛(wèi)府,不許繼續(xù)留在諸王府任職。
更重要的是,尚書吏部奉敕承辦,在朝文武官員凡三品以上者,其子出仕東宮。
吏部同時擇擢年輕官吏檢校東宮屬官,我身負(fù)曹司管理混亂、邊境關(guān)系緊張資料不全、腿瘸了可能刺激太子這三條大過,初篩時便被淘汰了。
我想起那日麗正殿簾幕后的女子來,絕境時自斷其尾,竟然逼得圣人破釜沉舟。
是這樣的,原來是這樣的。
圣人才是最不放心太子的那一個,當(dāng)他真的出了大問題,圣人會站出來,替他擺平一切。
奇妙的是,很快我的腿就不再疼了。
江夏王踢得很有些巧勁兒,只是看著難堪。
是夜落下一場大雨,今年夏天的第一場雨。
我獨(dú)自留在禮部夜值,寫高句麗國相的五個小妾分別有幾個過繼的阿爺,忽然覺得頸間一涼。
屋頂?shù)耐咂坪跗屏耍蔚未鸫鸬芈湎掠晁?/p>
我披上蓑衣扶梯上房,在缺漏處補(bǔ)上大片雜草。
篤、篤、篤。
已近戌時,竟然還有人騎馬。
禮部與東宮之間隔著一道流水,我側(cè)身望去,高墻之下,一個身穿袞袍蓑衣的男子正跨在馬上,懷中攬著一個細(xì)挑的女子。
月色下,二人的模樣模糊。
杜荷高大,更讓人得以看清他的臉。
他敞開自己的蓑衣,將那女子藏入更深的懷抱里,像一只羽翼遼闊的蒼鵠。
雨幕下唯有二人一馬,他們沿著東宮高墻漫步前去,走進(jìn)風(fēng)雨迷蒙的深夜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