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門有一丈多高,青灰色的磚石上長滿野草。
原本連通三門的石階早已坍塌,兩側(cè)的門洞被青山石堵得嚴嚴實實,只有中間最大的主洞上掛著半扇朱漆剝落的廟門,被山風(fēng)吹得吱呀作響。
就是這么個地方,卻時不時有打扮得像乞丐的人聚集。
居煬和居虎已經(jīng)在這兒蹲了快兩個時辰。
雖說寺廟門前只有三四個人拿著破碗躺著,但每過一個時辰后,便會有新人來輪換,確保門前始終有人。
居煬在北疆時便收到線報,稱這座破敗寺廟中暗藏玄機,原武安侯褚凜極可能被關(guān)押于此。
此次回京途中,他特意讓左厭易容成自己,引開監(jiān)察司的耳目,自己則與居虎扮作流民,繞道荒山查探。
居煬壓低聲音道:“我過去看看,你在這兒等著。
”虎子連忙拉住他:“不行啊,公子,快申時了,我們得趕緊回去!”居煬執(zhí)意道:“來都來了,什么消息都沒弄到,豈不白來一趟?”----經(jīng)過一番討價還價后,鐘沅付了錢,轉(zhuǎn)頭問十五:“剛才那兩個人,你認識不?”十五道:“看著面熟,好像是東院的人。
”鐘沅點點頭:“知道了。
”
看來是得找個由頭會會原主的好二嬸,那位秦夫人了,她真想弄清楚原主究竟是怎么沒的。
不過眼下要緊的,是得給鄭氏找個靠譜的大夫。
她轉(zhuǎn)頭問掌柜:“家母生病了,掌柜的可知道哪有靠譜的大夫?”一旁的少東家一聽立馬來了精神:“有有有,這兒就有!”掌柜的沒好氣地哼了一聲:“人家問的是靠譜大夫!”少東家不服氣:“我?guī)煾羔t(yī)術(shù)可精湛了,可靠譜呢!”掌柜的又哼了一聲,扭頭就走。
少東家怕鐘沅走,趕忙道:“我?guī)煾覆皇赵\金,要是治好了,您給她美言幾句就行。
”剛要離開的掌柜的聽到這句話又折回來,對鐘沅道:“小娘子,不瞞你說,我家這逆子認了個師父,治病救人的本事倒是有幾分,但我得先把丑話說在前頭,她這個師父以前治死過人!”少東家急了:“都說了那件事與她無關(guān)!”掌柜的:“要是無關(guān),順天府為啥打她板子!”少東家爭辯:“是那順天府官官相護!”鐘沅來了興趣:“此話怎說?”少東家面色憤然,壓低聲音道:“幾個月前,有個女子深更半夜叩響我?guī)煾阜块T,哭求說姐姐性命垂危。
我?guī)煾感纳疲脱诀咛嶂幭渚透チ恕?/p>
到地方才發(fā)現(xiàn),那女子分明是要臨盆的架勢,可剛要施救,那女子的父親卻帶著一群人將我?guī)煾杆齻冓s了出來,硬說女兒只是吃壞了肚子,根本沒懷孕。
就這么生生耽擱了,沒過幾日,就聽說那家小姐一尸兩命了。
”他攥緊拳頭,語氣發(fā)顫:“師父自責(zé)許久,但仍和丫鬟照常出診。
哪料有一天官府突然上門拿人,說師父涉嫌醫(yī)死人命。
到了公堂才知道,告狀的竟是那女子的父親!明明是他百般阻攔,如今反倒倒打一耙!”說到此處,少東家破口大罵:“順天府那幫昏官,當(dāng)真是酒囊飯袋!”鐘沅問道:“后來呢?”“后來,順天府尹明明知道證據(jù)不夠,卻還是打了我?guī)煾付蟀?!我?guī)煾敢唤榕?,這二十大板打得她丟了半條命!”少東家繼續(xù)生氣道:“后來順天府雖把我?guī)煾阜懦鰜砹?,可京師的這些街坊鄰里哪知道內(nèi)情,他們只當(dāng)官府拿人便是有罪,竟都傳我?guī)煾刚嬷嗡懒巳?,更有那腌臢之人編排她…說她先前去別家問診時便和病人有染……簡直胡說八道!”隨后重重一拍桌子。
“看病那家人呢?”鐘沅問道。
“鬼曉得!后來我好不容易才從丫鬟那知道了前因后果,又尋到那家人住處,結(jié)果早沒了人影!”只見少東家接著哀嘆道:“如今我?guī)煾刚赵谖壹依险锟葑?,從前那股子心氣兒都磨沒了!”掌柜的嘆了口氣。
“也是個可憐人!”鐘沅聞言,朝掌柜的淡淡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