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朱興。”
一道聲音從人群后傳出,朱管事臉上錯(cuò)愕,就看到對(duì)面那些人朝著兩旁讓開,片刻有人從他們后面的馬車?yán)锵聛怼?/p>
沈霜月臉色陡沉,胡萱更是下意識(shí)拉著沈霜月就朝后退了一步。
那朱管事則是驚聲道:“老爺?”
片刻后,他臉色煞白,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,而別院那些護(hù)衛(wèi)也都是面露驚色。
誰也沒有想到這二小姐鬧了一通還沒下山,主家的人居然就趕了過來,而且來的還是沈敬顯,他們都是腿腳發(fā)軟,險(xiǎn)些和朱管事一樣跪下去,可就算沒跪也都是滿面害怕。
沈敬顯沒理會(huì)朱管事他們,只抬眼瞧著沈霜月:“我知道你聰慧,可沒想到連朱興也能糊弄過去,我自認(rèn)別院的人絕不可能走漏消息,你是怎么知道你祖母的事情。”
這四年,他做的小心謹(jǐn)慎,從未讓任何人知曉,沈霜月是怎么知道沈老夫人在半山別院?
“雁過留痕,風(fēng)過留聲,這世上沒有不透風(fēng)的墻?!?/p>
沈霜月站在胡萱身后,面無表情看向沈敬顯:“倒是沈大人,口中說著愧疚,言語間盡是彌補(bǔ),在沈令衡他們面前做足了慈父模樣,轉(zhuǎn)過頭就讓人監(jiān)視我?”
她出城的突然,絕無可能提前被人知道,而沈敬顯卻帶著這么多人,這般大的陣仗過來,總不可能是湊巧來別院“探望”沈老夫人的吧?
她面上染上譏諷之色,“多虧沈大人早早就讓我寒了心?!?/p>
否則她要是信了沈敬顯那副作態(tài),信了沈家人的“懺悔”,今天夜里怕是要再被剜一次心。
沈敬顯看著她滿是嘲諷的神情,手心攥緊:“我是讓人盯著你,可我對(duì)你并無惡意,我只是……”
“你只是怕我跟你學(xué)的心狠毒辣,怕我將你做的丑事抖露出去?!?/p>
沈霜月的言辭仿佛開了刃,刀刀見血,
“你覺得你自己都能舍了血脈親緣,拿女兒的命來填沈家的名聲,為了前程囚禁生母,我骨子里流著你一樣的血,自然也會(huì)跟你一樣,拿著那些過往之事置沈家于死地。”
“你自己寡情涼薄,就覺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樣。沈敬顯,我后悔了。”
她后悔沒在京兆府衙那日,撕破他虛偽的嘴臉。
后悔顧及十余年的教養(yǎng)之恩,不愿毀了沈家,只想遠(yuǎn)離之后和他們各自安好,她總以為沈敬顯的愧疚多少有些是真的,以為他的選擇能夠體諒,甚至也不那么恨他舍棄自己。
可是現(xiàn)在,她后悔了。
沈敬顯看著她滿眼厭惡和毫不掩飾的鄙夷譏諷,緊抿著嘴唇:“可我不后悔,阿月,我與你不同?!?/p>
他抬眼說道:
“將你祖母交出來,我讓你離開?!?/p>
沈霜月嗤笑了聲:“你以為帶走了祖母,就能瞞得住你囚禁她的事?若無人知道,我今夜怎么會(huì)來了這里?!?/p>
沈敬顯面色不變:“這就不用你操心了?!?/p>
他抬頭看向沈霜月身后的馬車,
“母親,您不顧全兒子,不顧全衡哥兒他們,總該顧全一下阿月。”
“我對(duì)她有愧,實(shí)在不愿朝她動(dòng)手,也不愿意見血驚了您,只要您愿意跟我回去,今天夜里所有的人,所有的事,兒子都可以不追究,事后也絕不問責(zé)?!?/p>